余疴

【罪梦者|子川】我将以第一人称死亡

裤裆湿着，我在想林季子。

这样说或许稍显不严谨，毕竟想念是自几月前的吻别就开始滋生的。

他不常吻我，除非是作为一种奖励。

酬劳是要付等量劳动的，他为人小气，我要做的往往多些。

但这都没关系，我巴不得他只与我交易。

此时我所说的“想”，是我终于将这潮湿腥腻空气中某些丝絮质感的东西抽出，影影绰绰地粘连成他的模样。林季子的概念被我小心翼翼剪下一角，填补在这座城市的空间里。

我想他大概在吸烟，在钢筋水泥崩裂垮塌的废墟里吸烟，沉默得像尘霾。

他比我更擅长与人打交道，也比我更喜欢孤独。

我不溶于此，他却如鱼得水。

这是常态。

我想他大概会很高兴，当然不是因为我的到来，也许恰是因为我将离去。

我为他的高兴感到快慰，真诚而慷慨地。

被舍弃的第一人称的生命收割于德国的风，林季子发间的风。

他背着我回家，雪地很滑，他趔趄了一下。

我屏着呼吸看他，雪屑从林季子的发梢跌落，跌进我眼里。

路灯晃着这汪雪水，我看不分明了，只觉心悸。

林本川，中硕集团少东，卒于德意志，享年十八，死因：一粒雪。

我说：这样想想没什么可怕的。

我说：别撒谎了，林本川，你尿裤子了。